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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一次飞行 (1)

发电机行动结束了,人们小心地避开“幸存”“生还”这类字眼,转而采用“成功撤退”“奇迹行动”“胜利的种子”来形容这场撤退。联军士兵们浩浩荡荡乘火车回到家乡,换上便服试图消失在人群里,然而颤抖的手指和饱经苦难的惊惧眼神使他们无所循形。庆功酒在挥之不去的苦涩和屈辱中变酸,美味佳肴闻上去有战场的味道。爆炸、浓烟和尸体碎片没有消失,它们隐藏在焦香的土司跳出吐司机、香槟木塞弹开和街道上任何一次鸣笛的瞬间。人们以为庇护是梦魇的终点,恰恰相反,士兵中的多数人再也没能安稳地睡到天明。
 
在无数噩梦的间歇,柯林盯着天花板上的污渍,试图从回忆废墟中找到一两个明快愉悦的片段来击退焦虑。除了战争,什么都好,他想。
一年前的夏日,漫长的中午,柯林也这么盯着军营天花板,那时他19岁,服兵役两年多,合同三年到期。家里已经给他找好一个体面的文职工作,只等他结束服役回去上班;那时候镇里还有几个姑娘还给他写信寄照片,讲些情情爱爱的傻话,尽管他每次读完姑娘的香笺脸上都带着红晕,也只是把它们叠好塞进柜里,不等构思回信就沉沉睡去。
街上突然传来的叫喊声打断他的回忆,一瞬间,他仿佛再次置身战场,跳下床找掩体躲避以防德军炸弹在身边或头顶爆炸。他赤裸上身发着抖蜷缩在床底,脑袋里不断地想,他们打过来了吗?费勒在哪?
 
“我们死定了。”那是柯林的最后一次飞行,出发前,看着海峡上空伴随浓烟坠落的战斗机碎片,费勒这样对他说。分队长林登猛吸一口烟,把烟头丢到靴底碾灭。“一头德国猪都他妈的别放过。”
皇家空军的每个飞行员都知道,这一战他们是在送死。德军轰炸机一次就出动三四十架,而他们每批只限区区四个分队十二架喷火式战斗机起飞,数量上联军处于下风不说,质量也输给德军。前面批次的分队只有寥寥几人飞回,其余的即使没有被直接打死,在光秃秃的滩头迎着高射炮迫降或跳伞,也难说幸存。按照规定队形,同一批次的四个分队必须并排作战,这意味着,分队之间几乎没有机会互相掩护,能否返程只靠林登、费勒和柯林自己。
 
林登已经打头阵沉到海里了,自己则海面迫降,三个人里只有费勒挺到滩头。可他现在在哪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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